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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微山湖区战斗故事之(3-1) | ||||
| □ 鸭
枪 队 在美丽富饶、日出斗金的微山湖上，一到金秋，就有成群结队的野鸭从北方飞来过冬。落在湖面，黑鸦鸦，一望无际；飞向空中，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渔民们铸造了鸭枪，猎取这天然美味。有些渔民，搭伙结帮，以用枪猎鸭为生，被称为枪帮。自从日寇侵入微山湖区，在南阳、微山诸岛和沿湖各镇安了据点以后，渔民惨遭蹂躏，水产横被掠夺，湖水掀起怒涛。以罱鱼为生的罱帮，以下箔捕鱼为生的箔帮，都纷纷拉起了湖上抗日武装。尤其是枪帮渔民，在中共微湖区委直接领导下，组织民兵，成立了鸭枪队，打日寇，除汉奸，活跃在二百八十里长的微山湖上，战功卓著，威振敌胆。 造“鸭弹” 提起鸭枪，有些人往往把它和打麻雀的鸟枪，打兔子的土枪相混。其实大不相同。只要你到微山湖上转一遭，就会看到一只只柳叶形的小船，名字唤作枪子。有三米半长，一米半宽，一捺半高，露出水面半捺高。轻便灵活，前进速度快。枪子上，竖卧着一根浑铁铸成的空心齐头大铁棒，后头粗粗的，前头稍细一些，这就是鸭枪。小鸭枪，有五米长，对掐粗；大鸭枪，就有八米长，两把半粗，四百三十多斤重。一次能装一斤二两药，三斤半铁沙子，象豌豆粒那么大，一千多粒。能打出一二百米远，扇面形地撒出五米多宽。三把粗的树，一枪就能轰断。有时装三两鸡蛋那么大的“独龙驹”，威力更大了。无怪它在抗战期间立下了赫赫战功。 一天上午，有一只枪榴，披着金色的阳光，迎着飞舞的芦花漂过来。枪前头，伪装上鲜湖草；鸭枪口上，堵着鸭毛。腚上的凹窝处，趴着一个中年猎手，虎眉豹眼，目光炯炯，这就是鸭枪队长周洪涛。为完成区委交给他的一项特殊任务前来猎鸭。 周洪涛右手拿着点燃的蒲棒，左手摇着船侧的轻便小棹，缓缓地推动着枪前进。他仰面举目，看看前方，一大片野鸭覆盖着湖面；俯首侧耳，听听动静，吭吭吭，叩叩叩，嘎嘎嘎，呱呱呱，叽叽叽，吱吱吱，各种野鸭一边叫着，一边觅食着水中菱和乌蝼。周洪涛继续推向前。群鸭昂首一罗枪骤然停止。群鸭对着伪装的枪看了一会，认定是漂来的鸭毛和水草，又叫着吃起食来。周洪涛接着摇棹推。相距不过五十步，领头的野鸭哼哼地叫起来。周洪涛知道鸭群要飞，马上用蒲棒一点枪门眼，轰腾一声，野鸭扑扑楞楞飞起。打死的在水面上漂着一大片；内脏受伤的，笨拙地扇动着双翅飞起来，转了几个圈，又一头载到水里；单翅受伤的，扑打着残翼，歪着身子盘旋一会，也照样掉下来；双翅受伤的，贴着水皮往前猛游。 这时鸭枪队员老胡和小水，也急忙从芦苇荡中划出船来，和周洪涛一起打捞死伤的野鸭。小水追赶着一只猛游的伤鸭，眼看就要捉到，游鸭一个猛子扎下去，在五六十步远的地方又浮上来。小水赶去，飞起一叉，叉住了野鸭。有一只受伤的水毛鸭，潜入水中，光露着嘴喘气。老胡早已看见，迅速赶来。水毛鸭把头一缩，冒出一朵水花不见了。老胡注视着水面波纹，辨清了水毛鸭的去向，一叉掷去，水毛鸭漂了上来。野鸭堆满了小舱。小水说：“周队长这一枪，少说也打三百只!”老胡说：“这些‘鸭弹’够‘慰劳皇军’的了!”原来鸭枪队接到区委指示，叫他们今天晚上配合拿下菱角镇的日寇据点。要求他们把手榴弹装在野鸭肚子里，制成“鸭弹”，趁日寇催交慰劳品之机，送到鬼子据点，来个里外夹攻，拿下敌人碉堡。 捉 舌 头 三人荡舟载鸭往回走。队长坐在枪上，单手摇棹，走在前头。老胡和小水，并排坐在捕鱼船后舱的二梁上，一人摇左棹一人摇右棹，同时起落，一齐用力摇动。只听得棹桩咯吱咯吱，摇棹翻水哗啦哗啦，船头击浪忽踏忽踏!在这有节奏的“咯吱”、“哗啦”、“忽踏忽踏”的响声中，小船飞快地前进着。 周洪涛看看周围，只见满湖碧波荡漾，鸭欢鱼跃，绿莲蓬，红鸡头，一嘟噜一串的菱角， 都已成熟，待人采摘。心想：这美丽富饶的微山湖，怎能容许日寇来侵占! 忽听苇棵那边有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嚎叫着：“老东西!你打的野鸭哪去了!再不慰劳皇军，我枪毙了你!”周洪涛说：“听声音像是‘水长虫’出来催交慰劳品了。”小水说：“这条毒蛇!咱先用独龙驹慰劳慰劳他!”说着往鸭枪里加了几颗独龙驹。这时周洪涛脑海中浮现出一件件往事。老渔霸的三儿子隋常荣，心毒手狠，无恶不作，渔民把他叫做湖上毒蛇“水长虫!”自从他当了日寇走狗，谍报队长以后，更是罪恶累累。多次带领鬼子兵烧渔船、奸渔妇，捕杀我湖上抗日军民。周洪涛想到这儿，恨不能一鸭枪把他打个稀巴烂。但想起区委交给他们拿下菱角镇据点的任务，目前还不清楚敌情有无变化，便说：“我们现在正想要一个舌头。”接着和老胡、小水耳语了一番，老胡、小水连声说好。 老胡和小水绕过芦苇荡，顶头迎着一只小船。船上两个人，船头站着歪嘴独眼龙；船尾站着一个瘦猴，蚂蜂腰，苘杆子腿，兔耳鹰腮，蜡黄脸刀刻无肉，是个吸食鸦片的大烟鬼。他左手插在裤兜里，手枪把裤兜顶成横卧着的伞形；右手握棹，单臂划船。老胡凭着听说的印象，判定他就是水长虫。便假装遇到了同行，站起来打招呼：“伙计，今天发财!”歪嘴独眼龙看到满船野鸭，早已眼红手痒，正想喝令老胡把野鸭送到据点，水长虫却皮笑肉不笑地开了腔：“恭喜你们发财，打这么多野鸭，我们晦气，一只也没打着!”他在湖里被鸭枪队打伤过一条腿，眼前的老胡身体魁梧，精神抖擞，不敢贸然发作，便顺手推舟地装成猎手，搭起话来。老胡将计就计地说：“同行是一家，先匀给你们几只尝尝。这是慰劳皇军的，还怕鸭枪队截去。以后打了多给你们几只!”说着两船靠了帮。水长虫一听鸭枪队，心里就哆嗦，裤兜里的手枪握得更紧了。歪嘴独眼龙早已馋涎欲滴，急抬右腿，踏到老胡船上，就想挑肥的。可是他光怕掉到水里，两只脚用力死死地踏住两只船，两船渐渐离开，越离越远，眼看就要掉进水里，吓得他惊叫起来。小水心想：“旱鸭子好收拾!”他一拨船，歪嘴独眼龙扑通一声掉到河里喂王八去了。老胡抡棹向水长虫打去，水长虫把头一偏，胡乱放了一枪，跳到水里去了。小水随即跳水猛追。 苇棵那边的三船汉奸，听到枪声赶来救援。周洪涛调转船头，点燃鸭枪，轰腾一声，把一只敌船打得转了半圈，逐渐下沉。几个汉奸轰成了肉酱。有一个塌鼻梁潜水逃走，老胡飞舟赶去，随手一叉，叉落处冒起了一朵鲜红的浪花。两只吓跑的敌船，也被罱帮、箔帮的民兵截住，打得稀里哗啦。 小水忽然在老胡船边露出头来，用左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随手把一个瘦脸细腰的大肚子托到船上来。经过审问，水长虫供出菱角镇的鬼子目前仍是三十四个。今天下午，有四只满载鬼子和军火的汽艇，沿着古运河，从济宁到菱角镇来加强守备。 打 汽 艇 太阳西斜，碧波粼粼。穿湖而过的京杭大运河，两边芦苇丛生，好像两堵金黄色的铜墙铁壁，老运河就象一条宽宽的街道。 “噗噗……噗噗……”，河面上忽然传来了汽艇的马达声，由远而近。周洪涛清楚地看到：敌人的四艘汽艇插着膏药旗，冒着黑烟出现在正北的河面上，越来越近。 周洪涛早已派人侦察，前后两艘汽艇，是全副武装的鬼子兵，中间两艘汽艇，满载武器弹药。他在区委商定好打法以后，便埋伏在运河两岸的芦苇丛中。四艘汽艇全部进入伏击圈，周洪涛吹起田螺号，大大小小的鸭枪，就轰隆隆，扑通通，咕咚咚地响起来。汽艇上的鬼子兵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死伤了大半。头一艘汽艇，被事先布好的水藻缠住轮叶，开不动了。艇舱被独龙驹轰得净窟窿，嘟嘟叫地进水。艇上未死的鬼子，吓得惊呼乱叫。第二艘汽艇，舵链被打断，方向盘失灵，汽艇就像掐头的蚂蚱，一个劲地乱转圈。第三艘汽艇，操纵杆被打坏，走不能走，退不能退，停不能停，就像一只落水的残翼蜻蜓，任水漂流。最后一艘汽艇，刚掉过头来，准备逃回去，又被鸭枪打透了油箱，燃烧起来。剩下的鬼子，就象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有几个扑通扑通跳下水。就在这时，周洪涛又吹起田螺号，运河两边的芦苇丛中，立即冲出许多小船。这是微湖区罱帮、箔帮、枪帮的民兵，根据区委指示事先埋伏在这儿的。他们听到号令，便带着鸭枪渔叉、河镰篾刀、破冰榔头、桨篙橹棹等前来参战。他们登上汽艇，叉死了负隅顽抗的日本官，活捉了举手待捕的鬼子兵，缴获了全部武器弹药。运送胜利品的大蓬桅船，迅速划了过来。两汽艇武器弹药，立刻搬得一干二净，参战的船只马上返回。周洪涛坐在第一只船上，眼望菱角镇，盘算着今晚的行动。船行中途，忽然遇到侧面大风。周洪涛说：“船行八面风，拉蓬!”必须一小时内到家。”老胡手舞双桨，继续往前划。周洪涛抖开棕色的蓬帆，把蓬帆边沿上的一溜铁环穿在左手，右手捞过一根竹桅，哗啦一声，把铁环套在竹桅上，又把竹桅竖起来，插在船头二梁的圆洞里。接着拿起撑杆，顶住蓬上角，忽啦把蓬顶上去，大风一吹鼓起了蓬帆。右手紧接着把撑杆斜插在竹桅跟羊的铁环里。左手扯紧蓬绳，坐在船尾，一会儿拉紧，一会儿放松，就象扳舵一样地掌握着前进的方向。虽靠半面风，蓬船却遥遥领先，把其他船只落在后面。后面的船只也不甘落后，一个个拉起蓬帆，紧紧跟上来。 拿〓碉〓堡 夕阳欲坠，准备去菱角镇的一只大船，停在岸边。小水首先上船，他一抬腿，脚尖轻轻一点船头，就上去了，船儿纹丝儿没动。几条大汉，把水长虫夹在中间，周洪涛拿着刚刚缴获的手枪，张开机头，紧随在后，一起上了船。老胡拿着篙，站在岸边，等大家坐稳，就抬腿照船头猛一登，船儿箭一样离了岸，眼看就有两米远。他却不慌不忙，双手握篙，象撑杆跳高似的，往水中一点，身子腾空而起，稳稳当当地落在船头上。他调转船头，叉开双腿，竹篙从自身左侧往后插过去，双手攥紧竹篙，一使劲，一弯腰，船儿飞一样地前进着，冲得前头的波浪哗啦哗啦地响。 走到湖当中，一片明水，有两人多深。老胡丢下竹篙，摸起两把大棹，安装在船两侧的木桩上。他双手把棹，奋力划动，两旁的水，哗，哗，哗，船儿变成了贴水疾飞的一只大蜻蜓。就在这时，狂风大作，波涛骤起，船儿剧烈地晃荡起来。不多时，狂风挂了哨，大波涛就像奔驰而来的一个又一个山峰，随时都有把船压倒掀翻的可能。老胡却坚定、沉着，不慌不忙，一个“小山”压过来，眼看就要把船头按入水中，老胡双手一停，船儿爬上了波峰；接着用力一划，船又跌入了波谷。再一停一划，又爬上波峰，跌入波谷。 阵风过去，大湖恢复了平静，周洪涛很快来到菱角镇。忽听日寇岗楼上哇啦一声喊，枪栓拉得哗哗响。周洪涛用手枪往水长虫腰里一顶，低声命令道：“搭话!”水长虫战兢地扯起破锣嗓子：“报告太君，我是隋常荣，领着送野鸭的慰劳太君来了!”接着就听到放吊桥、开大门的声音。六条大汉，抬鸭登岸，鱼贯而入。有两个鬼子指挥着说“院子的放下，快快的开路!”周洪涛又一捣水长虫，水长虫说：“这是最肥的野鸭，扔几只给太君看看!”鸭枪队员立即抡起内装手榴弹的野鸭，向各屋扔去，哐哐几声巨响， “鸭弹”爆炸了。老胡和小水就势结果了两个收鸭的 鬼子。水长虫向后一缩，窜上了围墙，掀起一块砖就要向周洪涛砸去，周洪涛眼疾手快，乓的一枪，水长虫咕咚一声栽到墙外边去了。这时外边的鸭枪，也轰隆忽通地响起来。炮楼上站岗的鬼子，应声倒下。接着区中队、鸭枪队杀声震天地冲过来。经过内外夹攻，拿下了碉堡，打死打伤鬼子二十一人，俘虏十三个，前来增援的汉奸队，也被罱帮、箔帮的民兵半道截住，打得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鸭枪队得胜返回，正好顺风顺水，划船的收起了桨，撑船的收起了篙，照样船行如飞。老胡行船最快。他收篙坐在船尾，把篙抛入水中，拉拉着，以篙带舵，小船直奔家乡而来。小水高兴得手舞足蹈，亮起嗓子高声唱起来： 一九四四年，胜利说不完。抗战力量越强大，强盗们不用几天要完蛋，噢，要完蛋! 返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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