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新墨学的形成[2005年9月4日]

　　【内容提要】近10多年墨学研究在中国大陆成为显学，不仅学术研讨活动频繁，而且研究成果累出，新墨学在正在形成。　 五年前，张斌峰、张晓芒二先生1997年曾说：“目前新儒学的研究正全面展开，新道学的研究亦初见端倪，唯独墨学思想的创发尚少有人问津。”﹝1﹞那么，现在墨学研究的状况如何呢？可以高兴地回答：墨家思想或墨学之研究正日见兴盛，墨家或墨子思想的创新与发展正成为我国传统文化研究的一个新的亮点，“新墨学”正在形成。何以见得呢？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得到确证。
　　1、墨学研讨已成为学术界的热门活动
　　自1990年12月29日山东大学与滕州市联合组建墨子研究中心，并于1992年10月6日成立了中国墨子学会之后，不仅在全国范围内举办了七次大型的墨学研讨会，全国各高校及研究单位有关墨学的中小型研讨会也此起彼伏，而且1999年8月18日至20日，“第四届墨学国际研讨会”在山东滕州顺利召开，迎来了美国、日本、韩国、中国及港台地区60余位专家学者，在一定程度上把墨学研究推向了世界，“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反响和学术反响”﹝2﹞。
　　正如台湾王赞源教授所说﹝3﹞，大陆的墨学研究已经形成四个基地：济南山东大学一个，滕州墨子研究中心一个，天津南开大学一个，北京中国人民大学一个。事实上正是如此，我国目前研究墨学的核心作者就主要分布在这几个单位，如山东大学的张知寒、曾繁仁等，滕州墨子研究中心的李广星，南开大学的张斌峰、崔清田、张晓芒等，中国人民大学的孙中原。
　　不仅如此，墨学研究在我国其它地区也逐渐成为社会科学学术研究的重点之一，例如，河南省墨子学会和上海复旦大学在墨子（墨学）研究方面就大有后来居上之势，河南墨子学会不但组织了多次全国性研讨会，而且出版了墨学研究专集，一是《墨子研究》（1999年），二是《中原墨学研究》（2001年11月）；上海复旦大学的徐希燕等青年学者对墨子（家）思想的现代价值有较大深入，开始了围绕墨子（家）思想展开的应用经济学博士后研究工作，开创了有关墨家研究的最高层次之先例。
　　2、一些重大问题已基本解决，奠定了复兴墨学的基础
　　一是墨子的里籍问题已得到很好解决。
　　墨子的里籍何在，一直是颇有争议的问题，10年来，这个问题取得了重大突破。张知寒教授　　经多方面深入考证，认为墨子故里乃今日山东滕州市境内，这一观点已为学术界大多学者承认[1]。当然，墨子生卒年代问题还没有得到很好解决，一般认为在春秋末战国初，这种说法“跨度太长了……鲁班与墨子大致同时，我们应该下大力气，早日解决墨子的生卒年问题。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的墨学研究就又向前跨了一大步”﹝4﹞。
　　二是墨学的中衰问题研究已有较大进展。
　　墨学与儒学并称先秦两大显学，为何至秦汉以后却中绝不兴，一直是笼罩复兴墨学之阴云。近几年来，经一大批学者的深入研究，这个问题已基本解决，总括起来，认为导致墨学中绝的原因有：
　　1）从政治原因看，墨学的“兼爱”、“尚贤”、“非攻”、“节用”、“节葬”等主张以及反对“世卿世禄制”、注重实践经验和逻辑推理的科学精神，从根本上违背了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血缘宗法制度，从思想主张到行为方式都脱离当时的社会实际，流于空想﹝5﹞，以致于使墨学逐渐为时人（尤其是统治阶级）敬而远之。
　　2）从社会原因看，春秋战国时期的自由平民阶层在秦汉封建制度下转化为地主或小生产者，墨学阶级基础消失；墨学及其代表的自由平民阶层不容于封建宗法制；墨学所擅长的自然科学如力学、几何学、光学不适应我国封建时代以农业经济为主的社会，实际社会所需的科学发展领域与墨家所长不相符合﹝6﹞，逐渐为人们所否定。
　　3）从墨家组织看，墨子以巨子制为核心的组织结构存在六大弊端，即“封建家长制统治”、“组织成分过于分散”、 “会党式、宗派式团体禁不起内部分裂”、“墨派团体成员牺牲过惨”、“背诵经典” 式学习方法不利于创造﹝7﹞、“墨道太苦、俭而难遵、难于为常人所接受”﹝8﹞，鉴于此，墨学衰亡是很可能的。
　　4）从理论与文化角度看：首先，墨学理论自身存在着深刻的逻辑矛盾，缺乏灵活的内外调节机制，使其在诸子百家论战及社会取舍中处于不利地位﹝9﹞；其次，墨学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存在与秦汉以来统治阶级的价值取向发生较大偏差，为统治者所抛弃、遭遇儒家长期刻意压制，以致于不能作为一种持续的知识系统而存在﹝10﹞；再次，墨家学说以及墨学思想、墨家行为与夏商周以后形成的以“礼乐”为核心的中国礼乐文化格格不入﹝11﹞。
　　三是墨学的现代价值正逐渐为人们所认识。
　　为何复兴墨学，如何复兴墨学，其落脚点就在于“墨子的现代价值有几何”。通过学者们的努力，已较深刻地阐明：墨子以及后学或者说墨家的许多思想对当代中国，甚至于对当今世界，都具有重大的实践价值和警示作用。这方面的突出工作主要有：张知寒先生主编的《墨学与当今世界丛书》（1997年）共10本，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面初步阐述了墨家学说的现代价值，包括张斌峰的《墨子与世界和平》，姜宝昌的《墨学与现代科技》，李殿仁的《墨学与当代军事》，杨爱国的《墨学与当代经济》，李广星的《墨学与当代教育》，吴晋生等的《墨学与当代政治》，郑杰文、黑琨的《墨学与新伦理道德》，颜炳罡的《墨学与社会文化建设》，秦彦士的《墨学与当代价值》，庄春波的《墨学与思维方式的发展》。
　　另外，崔清田先生的《显学重光》（1997）、孙中原先生主编的《墨学与现代文化》（1998年）都是较深刻阐述墨家思想现代价值的优秀专著。还有熊礼汇、熊江华所著的《墨子与经营管理》一书（1999年）。
　　除以上专著之外，围绕墨家思想现代价值展开的论文近五年不少于50篇，例如，张斌峰“墨子的兼爱学说与现代社会公德的确立”（《甘肃理论学刊》，1997.1），王赞源“墨学与现代工商企业管理”（《第四届滕州墨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集》，1999），徐希燕“墨子的管理思想研究”（《南开经济评论》，2000.4）和“墨子政治思想新探”（《河北学刊》，1999.3），李少惠“墨子的管理思想及其特征”（《兰州大学学报.社科版》，1992.2），孙君恒“墨子的经济伦理与市场经济模式”（《武汉大学学报.社科版》，2000.3），丁祖豪“试论墨家的勤俭经济伦理观及其现代意义”（《东方论坛》，1998.4），郭金鸿“墨子伦理思想的现代价值”（《船山学刊》，1997.1），孙理兴“墨子‘爱人’伦理思想特征及其现代意义”（《甘肃社会科学》，2000.2），曾繁仁“千年‘绝学’的伟大‘复兴’”（《文史哲》，1996.6），……等等。
　　四是墨家著述研究已有一定基础。
　　墨子及其学说兴起于先秦，对其著述辨伪、校注与思想阐释是复兴墨学、繁荣墨学的基础性工作。这项工作可以说已有一定基础。
　　首先，墨家著述的基本情况已清楚。“《墨子》全书非墨子自著，许多篇章是墨者及其后学所作”﹝12﹞，自胡适起，一般把《墨子》一书中《经上》、《经下》、《经说上》、《经说下》、《大取》、《小取》六篇剔除，另称《墨辩》或《墨经》。
　　其次，20世纪《墨子》校勘成绩斐然﹝13﹞，各种校注凡20余种，最近版本是王焕镳《墨子校释商兑》（1986年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墨经》校释也有不少著作问世，大略也有20种，最近版本是周云之的《墨经校勘、注释、今译及研究》（1993年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当然，不论《墨子》校勘还是《墨经》校释，大多成书于20世纪50年代前，50年代后甚少，尤其　　是近二十年来甚少，如果说要真正全面复兴墨学，这方面的工作还有待于加强。
　　再次，对《墨子》、《墨经》进行白话翻译解释近几年也有成绩，对《墨子》全译有四种，梅秀、林金保《白话墨子》（1991），吴龙辉等《墨子白话今译》（1992），周才珠、齐瑞瑞《墨子全译》，张清华《文白对照墨子》（1996）（在《二十二子今译》丛书中）；对《墨子》选译10余种，如谭家健、郑君华《墨子选译》（1990），鲁在岭《墨子名言》（1992，英汉日今译），徐洪兴《墨子语录》（1994），李赓扬《墨子妙语选》（1997）等。这些白话译本无疑对普及墨家学说起到了较大的推动作用，也为墨学研究打下了群众基础。
　　3、墨学研究成果累出
　　大量有关墨子、墨家、墨学研究的专著、论文出版或发表，为新墨学之形成奠定了学术基础。
　　墨家思想研究的兴盛于1990年，其标志就是1990年12月山东滕州的墨子研究中心成立。从1992年至今已有近50本围绕墨子、墨家、墨学展开研究的著作出版，主要包括﹝14﹞（以出版时间为序）：杨俊光《墨子新论》（1992），孙中原《墨子通论》（1993）、《墨者的智慧》（1995）、《墨学与现代文化》（1998），邢兆良《墨子评传》（1993），秦彦士《墨子新论——一个独特的文化学派》（1994），谭家健《墨子研究》（1995），李亚彬《中国墨家》（1996），张永义《墨：苦行救世》（1996），陈伟《墨子：兼爱人生》（1997），黄世瑞《墨学思想新探》（1993），崔清田《墨学重光——近现代的先秦墨学研究》（1997），熊礼汇、熊江华《墨子与经营管理》，张知寒主编的《墨子研究论丛》（一）（二）（三）（四）集以及《墨学与当今世界丛书》10本，河南墨子学说编辑的《墨子研究》（1999）和《中原墨子研究》（2000.11）；另有十余种介绍、普及墨家学说或墨家思想的著作，如江宁《墨子：忍者之祖》（1992），宗德生《墨子》（1993），莫其《话说墨子》（1993），王思义等《兼爱非攻的墨子》（1995），舒大刚《苦行救世——墨子》（1996），陈雪良《墨子答客问》（1997），史向前、陆建华《墨子外传、墨子百问》（1997），张晓虎《墨子素描：墨绳的思考》（1997），杨一民的《墨子谋略纵横谈》（1997），王玉玺《墨子名言》（书法，1999）等。
　　1990年至1996年，全国范围发表有关墨子、墨家思想、墨学研究的论文不到20篇，而从1997年到2002年，据不完全统计，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报刊杂志上发表有关墨子、墨家思想、墨学研究的专题论文超过220篇，其中论文题目含有“墨学”一词的20余篇，含“墨家”一词的近50篇，含“墨子”一词的120余篇，未含这三词的10余篇。据1997年至2001年CNKI（中国学术期刊网）所载有关墨子、墨家思想、墨学研究的论文分析，这五年所载这类论文的年增长率平均是400%，每年以40篇论文的速度增长。
　　由此可见，墨学继儒学、道学之后，正成为我国传统文化研究新的亮点，有可能再次成为世之显学，当然，要实现这样的目标，还有待于诸君之努力。

　　注释：
　　﹝1﹞张斌峰 张晓芒. 新儒学如何可能[J]. 哲学动态，1997（12）：P32。
　　﹝2﹞曾繁仁. 千年“绝学”的伟大复兴——墨学研究的百年回顾与前瞻[J]. 文史哲，1999 （6）：P12。
　　﹝3﹞﹝4﹞任继愈.“中国墨子学会”在21世纪所面临的任务[J]，文史哲. 1999（6）：P7，P6。
　　﹝5﹞﹝9﹞贾敏仁 程东阳 王志平. 墨学衰亡的原因[J]. 信阳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1997（3）：P41。
　　﹝6﹞唐迅 顾玉平. 墨学衰微原因新探[J]. 南通师专学报（社科版），1998（3）：P66。
　　﹝7﹞任重. 墨学中绝原因浅探[J]. 社会科学辑刊，1991（3）：P10。
　　﹝8﹞马克锋 刘刚等. 墨学复兴与近代思潮[J]. 中州学刊，1991（4）：P20。
　　﹝10﹞﹝14﹞谭家健. 中国近二十年之墨学研究[J]. 齐鲁学刊，2000（1）：P40，P36～38。
　　﹝11﹞张剑平. “墨学”中衰原因探析[J]，延安大学（社科版），2001（1）：P41。
　　﹝12﹞﹝13﹞解启华，20世纪墨学研究述要[J]，管子学刊，2000（3），P93-96。
　　[1] 有学者认为“墨子故里在河南鲁山”，我们认为其依据不如“墨子故里在滕州”充分。成任何投资或其他建议。转载需经博客网同意并注明出处。本网站有部分文章是由网友自由上传。对于此类文章本站仅提供交流平台，不为其版权负责．